关于张公巷窑研究的一些思考

来源:中国文物报
作者:陈克伦

河南汝州张公巷窑不见于文献,也没有明确的实物传世。自2000年在张公巷发现一处青瓷窑址以后,关于其时代及性质一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与清凉寺汝窑瓷器相比,汝州张公巷窑瓷器以薄胎薄釉为主。胎质细腻坚实,为汝窑所不及;胎色有粉白、灰白、洁白与少量灰色,几乎不见汝窑的香灰色;釉色浅淡、玻璃质感较强、透明度高于汝窑,感觉比较清亮,极少见到清凉寺汝窑的天青色釉,釉面开片大而稀,与清凉寺汝窑釉面细碎的小开片明显不同;在器物造型上,汝州张公巷产品的器形中大件的比例相对较多,器型中多见的花口折腹盘、葵口平底盘、四方平底盘等为清凉寺汝窑所不见;底足的处理工艺方面,张公巷碗盘类基本上是足底平切、有垫烧和支烧,支钉痕多为非常规整的小圆点;而汝窑则多为满釉支烧,支钉痕多为典型的“芝麻钉”。随着清凉寺汝窑遗址的发现与发掘,汝窑的面貌已经十分清楚,遗址出土标本与传世实物也能一一对应。而张公巷窑遗址出土的标本却难寻传世实物,目前能够与张公巷窑标本相比比较相似的只有两例,一是上海博物馆旧藏传1940年代河南开封出土的4件青瓷标本,二是伦敦大英博物馆收藏的“亚历山大碗”。目前发现汝州张公巷窑的窑址范围比清凉寺汝窑要小、遗存也比较有限,说明其生产规模不大,时间也不长。从张公巷窑产品制作极为规整、讲究,工艺精湛来看,显然不是一般的民用瓷器,其性质应属官窑。

清凉寺汝窑的时代和性质都已经确认:即北宋晚期专门为宫廷烧制御用瓷器的窑场。对于汝州张公巷窑的时代和性质则引起了众多讨论,有认为其烧造于北宋,也有认为其年代是金代甚至元代;有认为它是与清凉寺汝窑相类的产品,可以归入汝窑,也有认为它完全是与汝窑不同的另外一类产品。

我们对7件张公巷窑遗址出土标本、5件宝丰清凉寺汝窑遗址出土标本和4件传20世纪40年代在开封出土的标本用EDAX公司的EagleⅢ能谱仪进行无损成分分析,结果如右表——张公巷青釉标本、开封青釉标本与清凉寺青釉标本胎釉主量及部分微量化学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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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结果表明:

第一,从整体上看,张公巷、开封与清凉寺三处共16件青釉标本的胎釉组成都比较接近,胎中氧化铝(Al2O3)含量均值29.45%(在25.85~31.48%之间)。釉中氧化钾(K2O)含量为3.19~5.03%,氧化钙(CaO)含量为6.93~13%,体现了北方陶瓷高铝胎、高钙釉的特征。

第二,5件清凉寺标本、7件张公巷标本、4件开封标本成分并不完全相同。从胎的化学组成来看,主量元素中氧化铁含量稍有差异。清凉寺标本胎中氧化铁(Fe2O3)含量为2.34~3.13%,平均值为2.63%;而张公巷标本胎中氧化铁(Fe2O3)含量为1.62~1.96%,平均值为1.80%;开封标本胎中氧化铁(Fe2O3)含量为1.52~2.23%,平均值为1.87%。可见开封标本接近于张公巷标本。

由于铁是重要的着色元素,张公巷窑及开封青瓷胎胎色都呈灰白色或白色,而清凉寺窑汝瓷胎呈香灰色,主要原因应该是清凉寺窑汝瓷的Fe2O3含量(平均值为2.63%)明显高于张公巷窑青瓷胎里的Fe2O3含量(平均值为1.80%),也高于开封青标本胎里的Fe2O3含量(平均值为1.87%)。

微量元素中,锶(Sr)含量差异明显,清凉寺标本胎中锶(Sr)含量为99~142μg/g,而张公巷标本胎中锶(Sr)含量为393~525μg/g,开封标本胎中锶(Sr)含量为344~435μg/g。同样张公巷标本胎中锶(Sr)含量与开封标本接近。微量元素的差异可推断清凉寺与张公巷、开封标本应该采用了不同的制胎原料;

第三,从釉的化学组成来看,清凉寺汝窑产品釉中氧化锰(MnO)含量在0.11~0.18之间,均大于0.1%;而张公巷和开封标本氧化锰在含量在0.05~0.07之间。两者相差2.5倍。由于锰也是重要的着色元素,因此这可能是张公巷、开封标本的釉色普遍比清凉寺瓷釉釉色浅淡、清亮的原因之一。

采用“前剂量饱和指数法测定瓷器热释光年代技术”(Pre-dose technique)对5件张公巷和3件清凉寺的标本进行年代测试,结果如左表——张公巷青釉标本、清凉寺青釉标本年代测试。

5件张公巷标本的年代范围在距今1107~1194年之间,平均为1140年;3件清凉寺标本的年代范围在距今1045~1148年之间,平均为1112年。两者相差无几。由于没有足够量的清凉寺及张公巷窑的标本作α、β年剂量测试,也没有在当地窑址采集土样作环境剂量分析,因此年剂量采用北方窑址的典型值,这样会给热释光年代结果带来一定误差。数据约偏早100年左右。

从以上测试结果可以给我们以启示:

第一,无论是胎还是釉,张公巷与清凉寺出土标本的化学组成是有明显差别的,这些差别导致了两者在外观上的不同。虽然两地相距约40公里,但产品有明显的差别,严格地说还不能归为同一类;热释光测试也表明,张公巷窑标本的灵敏度要明显高于清凉寺窑,这说明两者胎的组成有较大的区别。

第二,尽管从热释光年代测试上不能清晰地表现出清凉寺和张公巷窑相互之间的早晚关系,但是至少让我们知道如果清凉寺属于北宋,那么张公巷的时代也不会到金代,更不会是元代。

第三,上海博物馆收藏有4件传20世纪40年代在开封出土的青瓷标本,从标本的胎、釉及器形、工艺特点看与张公巷出土标本几乎一致;用能谱仪测试两者的胎釉成分,几乎一致,热释光年代也相同。由此可见,这4件标本无疑是产自张公巷窑。

张公巷窑产品与汝窑相比,主要区别于青釉更加清亮,器形中大件的比例也相对较多,烧造时间短、产量少,从窑址出土标本看当时对成品的拣选要求非常高。如果加上上海博物馆收藏的标本确为在开封出土的话,认为不排除张公巷窑是北宋官窑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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